他也静静地回望我。
    “怎么又过来，不会是真想来地狱辅佐我吧？”
    我问他。
    他沉默着过来，像先前的很多次一样，同我并肩而坐。
    我有些默然。
    说他：
    -你三翻两次地找我，杀光全地狱也得见我，现在还往我身侧凑，不怕被祂疑心吗？
    -回去吧。现在是敏感时段，祂又那么喜怒无常，别受了我的牵连。
    米迦勒没有回答我，反倒认真地反问我：路，在你心里祂是这样吗？
    我觉得，我应该生气。
    甚至是愤怒。
    但听到这句话的瞬间，第一反应竟然是怔住。
    我回忆了一下，其实我对祂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。幼时被祂按着打；因祂的震怒而吓到生病；祂在人间寻了个要替代我的人类，伴祂行走三百年，最终接到天堂做了天神左翼。
    所以我说：是啊，祂将我高高地捧起，又让我狠狠坠落。祂不喜怒无常吗？
    我甚至笑着打趣：虽然黑暗之火把我幸福美好的回忆都烧了个精光，但我又没完全失忆。我还记得，当时是你一剑给我捅地狱去的呢。你最好离我远一点。
    他没接我的玩笑。
    反而陷入长久的沉默。
    过了很久，才说：你只记得自己从天堂坠落，那祂是怎么把你高高捧起的？路，你确定要用这一小部分残缺的回忆去定义全部的祂吗？
    用这一小部分残缺的回忆，去定义全部的祂？
    一小部分……
    这只是一小部分吗？
    我记得，我自小长在神殿里。我记得创世之书沉默的陪伴，也记得莉莉丝对我的恶意的调｜戏，记得天使办公圣堂不眠不休的工作，也记得学习竖琴时的难过委屈。
    可唯独关于祂的回忆。
    只有那三幕。
    就好像除了那三幕以外，祂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三千年的生命里。
    我拼命地想，越想越空白的令我心惊。
    耳边忽然传来米迦勒担忧的叫声。
    -路。
    我恍然回神，看见他递来的手帕，才恍然发觉自己哭了。
    我望着那白净的手帕……
    更加觉得荒谬。
    在我的记忆里，除了最初的童年记事，我从未哭过。
    可是我，真的没有哭过吗？
    第126章 耶和华
    祂将我领到米迦勒面前，说这是我的哥哥。我一翅膀将他扇了个踉跄……祂打了我。
    -那时我还不是炽天使长。
    -我是何时成为的炽天使长？
    我的印象里，竖琴很难学……我练了很久，有时手指都练得红肿。一度不想再练。
    -可是，竖琴何时出现的？
    -我又为何心甘情愿练了那么多年，后来甚至为祂谱写流传千年的颂歌？
    米迦勒说，祂在人间寻了个人类，伴祂行走，被祂接进了亚里亚德海行宫。祂带着人类住进我的地盘，我为何不觉生气。
    -亚里亚德海的行宫……确是我的。
    -可它，是何时建的？又什么时候归属于我？
    我记得自己委屈难过，当夜降在行宫，也确有看见祂与梅塔特隆站在一起。
    -可是，后来呢？
    还有神殿……
    是什么时候扩建出那样大的一座后殿，而我又是什么时候住进去的？
    可是为什么，住进去以后的记忆，几乎彻底空白。
    [笔墨滴痕、、、]
    耶和华[涂黑]
    耶和华耶和华耶和华耶和华[涂黑]
    耶和华[涂黑]
    耶和华耶和华[涂黑]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用一小部分记忆。
    定义祂、、、吗？[涂黑]
    [墨团]、[撕痕]
    [修补痕迹]
    我确定我曾爱祂。
    可是，为什么会那样爱祂，敬仰祂？
    第127章 创世三千二十二年，第十日
    创世三千二十二年·第十日
    心情：、、、[脾气大]
    天气：不知道，烦魔王
    睡了几日，饿醒了。
    半夜很想吃东西。
    别西卜看着我的脸，全身上下都是不理解，但还是为我准备了丰盛的餐食。
    我全吃完了。
    并没有觉得好多少。
    别西卜望着我欲言又止。
    憋了很久，才说：殿下，暴食对身体不好。
    见我不说话，又恭谨地道歉：对不起，殿下。
    问我：还吃吗？
    我放下刀叉。
    开始心情不好。
    第128章 第创世三千二十二年·第十日
    创世三千二十二年·第十日
    心情：复杂
    天气：……转晴
    吃完一堆东西，又饿又胀。
    而且，忽然特别想要出去晒太阳。偏偏，现在是半夜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又开始烦躁。
    在床上辗转很久，还是现身人间。
    偏偏今夜的天空布满阴云，连月亮都看不见。空气里有水汽，直觉告诉我，再有片刻就会下雨。
    今日不会有日光。
    心情更不好了。
    发脾气地一把火烧光这里所有的花草。
    草木烧光的瞬间，米迦勒竟然忽然出现在我面前。
    我：…………？
    问他：我是你们天堂的通缉犯？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得过来看看。
    他顿了片刻，平静地回我：只是碰巧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