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现在，姬轻鸿奔心如箭。
    恶趣味收敛到最低的程度，姬轻鸿当真用络腮胡的一缕胡子为基，现场炼制了一件名为祸从口出的法器。
    这期间，亲眼见到姬轻鸿掏出一朵火焰的络腮胡子，又不免啧啧赞叹。
    好家伙，居然连火焰都自带了，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1级小号。你不会是哪位满级大佬，伪装成才进游戏的模样，用我们来找乐子吧?
    姬轻鸿心情极佳，温声道：是吗?那你看我的火焰，像是满级大佬的模样吗?
    络腮胡子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朵火焰，迟疑地摇了摇头。
    奇了怪了，兄弟别怪我说话冒犯，你这火你这火怎么这么小啊。
    不要说比起那些声名在外的异火，就是比起《万界归一》中批量出产的普通火焰，姬轻鸿的这团火苗都显得太小了些。
    姬轻鸿笑容可掬：没关系，它会越来越小的。
    那本是一把可以燃烧三千年不灭的炽烈大火。
    直到姬轻鸿得到了那个人的消息，可以任由三千年无情道修行化作湮灭，让这份情火化作甘霖，重新流淌进紧闭已久的心门。
    祸从口出这件法器的模样，就是一个手提的大喇叭。
    在喇叭的四周，姬轻鸿极其善抓重点地为它炼制了一圈络腮胡，使这东西看起来活似一个毛茸茸的椰子球。
    将喇叭上的把手扳下，它就自行创造出许多修辞奇妙的语句，于光天化日之下引得众人侧目，堪称修仙界的第一件狗屁不通文章生成器。
    在听到符道使人早衰，炼丹让狗秃头，松鼠和蟋蟀跳舞有黄豆味儿一句时，络腮胡子不由嘎嘎直乐。
    太奇妙了，这东西你怎么炼出来的!
    姬轻鸿非常有耐心地解答道：基础材料里，除了你的胡子之外，我还加了一点我徒弟的脑子。
    他袖中的那段树枝顶梢，有一片翡翠色的青翠叶子，不知何时被截去了一半。
    嗯，举凡树木，都是树冠朝上，树根朝下。既然如此，巨木的叶子应该也能算作脑子的一部分吧。
    络腮胡：???
    啥玩意儿?你徒弟的本体难道是一份脑花儿吗?
    狗屁不通文学生成器里，偶然出现一句词理通顺的，就十分地惹人注意。很快，喇叭便以平均三句出现一次的频率，大声播报着姬轻鸿的新动态。
    云素缕师尊，您的徒弟距拍卖场百丈有余，请尽快认领。
    云素缕师尊，您的徒弟已经自行朝您走来，请主动签收。
    云素缕师尊，您的徒弟据拍卖场不到十丈了，现在感觉惊喜吗?
    络腮胡大惊失色：兄弟，我之前不是说过不能这么冒犯云大师吗!
    姬轻鸿和颜悦色，十分善良地同他细细讲解：你看，材料是你产出的，对吧?
    是、是啊。
    所以，冒犯云大师的人是你不是我啊。
    络腮胡：!!!
    什么，这个逻辑原来是这样算的吗?
    居然还连坐的吗?!
    怪不得这东西叫做祸从口出啊!!!
    在络腮胡茫然且惊恐的眼神里，终于有人推开拍卖场的阁楼窗户，露出云大师欺霜赛雪般的皎丽容颜。
    此刻，那双凝结着智慧的明眸并不似往日淡然平静。
    熟悉云大师的人一眼看去，只见她脸上露出了一种又好气又好笑，又像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欢欣神情。
    姬轻鸿朗笑一声。
    若是外面修真界的人见了，一定会大为吃惊：三千年来，从未有人看见姬轻鸿露出过如此轻松而简单的笑容，这实在是太可怕了!
    但无论是露出笑容的人，还是笑容的指向者，都并不这么觉得。
    姬轻鸿将衣袖里剩余的半片叶子拍进络腮胡手心，算作谢礼。自己整个人则腾身而起，身影在半空中一顿一折，行云一般飞入阁楼窗口，又反手关上了那扇雕花的窗扉。
    祸从口中大喇叭像是长了千里眼似地，滴滴叭叭地播报了一声：
    云素缕师尊，您的徒弟已经打包好，驿寄到您的窗前。怎么样，再来揪一次柔软的兔兔耳朵吧?
    抛弃有情和无情的界限，跨越过一生一死的间隔，姬轻鸿将自己打扮一新，送货上门。
    这一刻，窗前映出一对璧人的修曼剪影，另有几句细细的絮语，顺着窗缝流淌出来。
    一道声音仿佛在假装生气，其中却蕴藏着难以遮掩的笑意。
    难道你没听说过，我是从不收徒的吗?
    另一道声音则懒洋洋的，语调尚有点含糊，就像是声音的主人正忙着做些别的什么。
    听说过只是，从前我的师尊给我下过一道批语。
    她说要我无所不能。
    再然后，所有隐秘的、热烈的、强烈引动众人好奇心的一切，无论是声音还是影像，都被牢牢封禁在窗扉之内，一丝也不曾外泄了。
    姬轻鸿怀中拥着云素缕，伸出自己的指尖。
    白皙修长的食指上燃起一簇微弱得几不可查的火焰，在最后的奋力一振后，终末的那丝热度也逆回经脉，只在空气中余下一抹袅袅青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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