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何?”时无双将兔子肉分给他一碗,笑眯眯的弹了下他的狐狸耳朵。
    这狐狸,就硬夸,听得她这么不要脸的人都觉得惭愧起来。
    狐狸眨巴眨巴眼,一本正经,“我觉得小双双炒的这个兔丁特别棒,我们用五脏庙祭奠它,也是大功德一件!小双双你真是清新脱俗不做作,非常特别,你成功引起我注意了!”
    小狐狸摇头晃脑,嘚瑟极了。
    时无双无奈摇头。
    见她眉眼间带着笑,雪白的小狐狸巴巴凑过去,蹭了蹭她的手,娇憨的绕着她的手打转。
    时无双顺了顺他光滑柔软的皮毛,小狐狸越发荡漾,整只狐都软成了一滩水,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她的怀里。
    就这般一路走走停停,嘻嘻哈哈,等到晏绥察觉时,发现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,来到了临安城。
    晏绥可不觉得时无双是为了发善心而来。
    为谁改变了主意,不言而喻。
    他骄傲的昂首挺胸,抖了抖胸前蓬松柔软的狐狸毛毛,整只狐狸看起来高贵骄矜极了。
    时无双先找人了解了一番城中狐妖传闻。
    事情和晏绥说得大差不差。
    被灭门的一家家主是个姓李的举人老爷,家中有一妻一美妾,还有一儿一女,以及丫鬟小厮若干。
    但在某天,一夜之间,一家人全部被剖心而亡,横死家中。
    他的名下有不少房产、地契、商铺、茶园等等,最终这些家产和院子,都回到了他另一个被养在外头的平妻张小姐手中。
    据说那些财物本就是张小姐家的,张小姐父母是商户,尚且在世时,给张小姐招了个书生做上门女婿。
    后来老两口相继离世,书生也一路高中成了举人,张小姐似乎是因为七出之罪,被书生厌恶,书生这才娶了平妻和小妾,张小姐也被安置在了偏远冷清的宅子里。
    直至李老爷一家惨死后,张小姐才回来,重新接手了一切。
    大家都说,是狐妖看不惯李老爷忘恩负义,这才替天行道。
    但他们也恐惧着狐妖的恶行,生怕有一天被狐妖找上门来,人人自危。
    多方打听后,时无双心中已经有了考量。
    她抱着晏绥狐狸,去了案发现场,张小姐的家里借住。
    张小姐年纪已经不轻了,但气色看起来还不错,温温柔柔的,笑脸相迎,和城中黯淡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。
    门口的大红灯笼被风吹得来回晃荡,腥红的光线照在张小姐的脸上,莫名有几分瘆人,阴森的气息幽幽蔓延。
    晏绥打了个寒颤,将脑袋往时无双怀里藏了藏。
    时无双安抚性的摸了摸晏绥的脑袋,对张小姐笑了笑,跨过门槛进了院子。
    张小姐很好说话,同意他们借宿一晚。
    进了房间,晏绥迫不及待的开始碎碎念,“小双双,你说张小姐该不会是鬼吧?我总觉得这个院子阴气太重,瘆得慌。”
    “不是。”时无双微笑,“我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,我想,你这个黑锅得一直背下去了。”
    晏绥不满,“为什么?”
    时无双笑而不语,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    夜深人静,院子越发幽静森冷,外面似乎还有诡异的窸窸窣窣声传来。
    晏绥缩进时无双怀里,警惕的盯着四周,开始疑神疑鬼。
    他虽然是妖,但是他怕鬼。
    不过在时无双身边,他很安心。
    长夜漫漫,无心睡眠,时无双坏心眼的,开始给晏绥将话本里看到的故事。
    “从前有个书生,娶了一位美娇娘,他很满意,但偶尔能从妻子身上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,淡淡的,像是腐烂的味道,可仔细一闻,又什么都没有……
    一天晚上,他听见妻子起夜,就跟了过去,发现书房亮起了灯,他屏息凝神凑过去,抠破了窗户纸,透过那个破洞,看见书房内有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,正在专心致志的勾画一张美人皮,那皮囊赫然就是他妻子的模样!”
    晏绥一个激灵,整只狐都扒在时无双的怀里,反应过来自己脑袋枕在了什么地方后,又瞬间变得娇羞,却没有挪窝。
    “怕了?重新给你讲后半段——他透过窗户,好奇的往屋内看去,却——突然对上一只瞪大的腐烂眼珠!!”
    时无双故意一惊一乍,渲染氛围。
    “嗷!嘤嘤嘤。”小狐狸被时无双惊得炸毛。
    时无双则恶劣的在床上笑得打滚。
    “小双双。”小狐狸幽怨的扒拉她,“欺负人家,嘤嘤嘤。”
    一夜无事,时无双故事里的那些画面并没有发生,第二天她抱着狐狸又走了,仿佛他们真的只是来借宿的一样。
    晏绥不解,缠着时无双问原因。
    时无双摸了摸狐狸脑袋,慢悠悠道:“张小姐身后有浓郁业障——杀人所致,很显然,那些人是她杀的,狐妖挖心吃人的假消息也是她放出去的,为的就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。”
    至于原因,太明显不过了。
    或许是她某天发现了父母死去的真相,丈夫变心不是因为她年老色衰,而是他一开始就狼子野心,怀着吃绝户的念头。
    等到目的达成,毫不留情就将她扫地出门,霸占了她家产业,还假惺惺的让她苟延残喘,苟活在世上。
    她为自己报仇,夺回了一切,又给自己安排好退路,就是如此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