娇纵美人 第45节

作品:《娇纵美人

    随后,两人各自无话,安静的气息里是各自躁动的心跳,可越是这样谁也不?说?话的僵持,越让人心中臊得厉害。想开口,但唇瓣像是黏着了什?么,迟迟张不?开嘴。并且也不?知道说?什?么。
    颜姝手?指绕衣袖,奚元钧手?握拳,两人都在对方看不?见的地方默默纾解着慌乱的内心。
    颜姝看着奚元钧的衣袖,没看他的脸,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,沉甸甸的,看得她心慌意乱。
    “没什?么事,我先走了。”颜姝想逃,转身要走,可她为了避开奚元钧的身体?,从另一侧转身,因为动作太匆忙,人朝墙边横生的树枝撞去。
    奚元钧眼尖发现?,为了避免树枝刮到她的脸伤到她,他迅速出手?去拦,揽住她的肩把?她往回带。
    颜姝没站稳,身子向后撞进奚元钧怀中,树枝只挂住了她的衣裳。
    夏日?衣料纤薄,颜姝背贴上奚元钧胸膛的一刹那,就感触到了他结实起伏的身躯,还有滚烫的热度。二人都心惊胆颤,一触既分。
    颜姝面色嫣红没敢回身,保持着背朝奚元钧的姿势。奚元钧同样火速收回手?,不?再碰她。
    “当心点。”他说?出口的关心之词,声?音沙哑发颤,根本掩藏不?住情绪的颤抖和翻滚。
    颜姝整了整衣衫平整,一摸脸颊,热得让人心虚。她仍没回身去看,眼珠转了转,临离去之前,揶揄奚元钧说?:“你的心跳得怎么那么快?”说?完,她就快步走了。
    奚元钧原本只有耳根微红,听她明目张胆地取笑,那片粉红霎时蔓延至明晰的下颚,而后攀上脸颊。
    只这一句话,颜姝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时不?时招惹他,他却毫无招架之力的小克星。
    奚元钧望着她离去的窈窕背影,想到今日?过后,离向颜家提亲又近了一步,心跳迟迟慢不?下来,不?降反升。
    第49章 盛装
    颜姝双颊温热, 迟迟冷静不下。和奚元钧撞在一起的那一刹感受与心?情,久久在心?中反复回味。
    桑荷见?姑娘走?出来,迎上来为她用?团扇遮阳, 见?颜姝双颊粉如荷瓣,担心?道?:“姑娘可是晒热了?快寻个阴凉处歇一歇,我去取些冰来。”
    颜姝没直言是为什么,索性将错就错默认了桑荷的说法。然而她回到姑娘们在的地方,秦相宜她们见?她面染红晕,眼含春波,离去时还?是个骄矜利索的姑娘,回来时, 竟变得含苞一般内敛的了。
    柳姑娘打趣道?:“哟,臻臻, 发生什么了, 脸怎么红了呢?”其余人纷纷笑了起来,笑意暧昧。
    颜姝拿桑荷的话嘴硬说:“就是晒热了。”
    “热?我怎么不觉得呢?这都?十月了, 今天太阳好像没那么烈呢。”秦相宜伸了只手越过廊顶,翻覆手心?手背,感受着?灿阳的温度, 刻意大声说, “真的不热。”
    颜姝一个脸皮没那么薄的人, 生生被?几人臊得不知怎么办是好。她抿着?唇进亭子里?坐下,可怎么忍, 面上都?还?有驱之不散的笑意。
    柳姑娘她们聚到她身边来,你一句我一句, 笑声不停,颜姝不说是因为什么, 结果几人反而猜得离谱起来。
    颜姝听了羞,和姑娘们用?扇子玩闹起来,冷不丁见?到奚元钧从?月洞门穿过来,刻意路过她们。她才被?逗红了脸,想也不想,转身背对着?他。
    奚元钧也在强行假装。方才他在小门旁冷静了好一会儿?才若无其事地走?出来,想到顺路经过,再看她一眼。
    谁成想,只是看一眼她的背影,竟也挑拨得他胸口重重一跳。看姑娘们在取笑,奚元钧也挪开视线,目不斜视地走?远。
    他们两人都?成这模样了还?要装互相无意,此?地无银三百两的作态,看得秦相宜她们都?要笑破了天去。
    翁荣慢慢悠悠地感慨:“难怪人都?道?,最怕儿?女情长废思量,人都?要变成傻一双。现在一看,还?真是一傻傻一双呢。”
    “阿荣,怎么连你也笑我?”颜姝丢开翁荣的手,又被?翁荣笑着?牵了回去。
    在一片好意的起哄调笑中,颜姝又扭头去看已走?远了的奚元钧。她没想到,两人淡着?两三个月,却只几句话,碰一下,就急速地激化出了深埋于心?底的悸动。
    好像是干燥时憋屈了许久的一丛植物,下一场大雨水喝饱了,再晒一晒,顿时爆了花满枝。
    见?过奚元钧后,颜姝之前担心?与国公爷夫妇见?面的心?情,不知不觉中缓解了许多。好像见?了他一面,给了她许多底气。她不用?再担心?礼节失仪,或者哪句话说错。
    因为有他,最重要是有他坚定选择,她只需要做她自己平时的模样就好。
    颜姝不纠结了,暂时放下这事,把朋友们都?陪好了。待送客后,只剩奚元钧一家?留在颜家?,谢氏派人来请,颜姝才整理了发髻衣裳,仪态从?容地前去长辈们面前见?礼。
    见?客的地方在正厅,招待人最正式处,颜姝走?进屋内,上首两张交椅分别坐着?颜父和晋国公,两位母亲坐在左边,奚元钧在右侧。
    其实寻常人家?相看没有这样直接的,今天正好借颜姝生辰,才有了这样私下里?坦诚相见?的机会。对于两家?差距悬殊,平时没有什么交情来往的人家?来说,还?是需要有这样的环节,互相见?一见?,关?起门来说些更深层的话。
    颜姝依次给四位长辈见?过礼,亦规矩地给奚元钧也行了个浅浅的礼。
    国公爷没什么架子,只慈和道?:“今日?是你生辰,可别这么多礼节,坐罢,坐下说。”
    “是。”颜姝温声应了,大大方方在奚元钧旁边落座。
    这还?是国公夫人贺氏第一次如此?近距离地见?到颜姝,她含着?淡淡的笑意,将颜姝从?头看到脚,审视的目光明露在外?。
    颜姝知道?这场合意味着?什么,坐得正,笑得甜,乖乖任人打量。其实心?里?还?是有些紧张,比面见?长公主和昱王妃都?要无措。但她知道?她必须端出得体的仪态,绝不能让国公府的主母看轻。
    贺氏看过后,赞了她一句“婉约可人”,虽不是多热烈的一句话,但颜姝是很满意的。这说明贺氏不仅认可了她的外?貌,对她的品行气质也有几分认可。
    随即,两位母亲说了几句话,谈及养儿?育女、操持家?务,间或带着?颜姝说几句。颜姝一直听着?,不到她说话时微笑安静,若让她说,她就详详细细地把心?中所想都?说出来,也不怕多说多错。
    谈及颜家?的生意,颜姝大方地介绍了一番,自己也经手了哪些事,不光是首饰样子,包含定价、修整,还?有宝臻阁许多琐事安排都是她的主意。
    贺氏听着?,见?颜姝并不遮掩参与行商的一些事迹,看出她心?宽坦荡,小小年纪也是个有主意的,虽没跟着?母亲学过管家?,有这些经历,也能算是经了事,不只是困在闺阁里没经历过风雨的娇小姐。
    其实,在奚元钧不曾下定决心选择颜姝之前,贺氏对于世子夫人的要求,首要希望是个有能耐有手腕的,有格局识大体,将来好掌家?。最好是高门大户里为做主母自幼养育栽培的嫡女。
    如今奚元钧自己对正妻有了人选,贺氏知道?颜姝不符合她之前预想的要求,原本有些遗憾。但听她今天侃侃而谈,口齿清晰有趣,年纪轻轻想法却不少,心?里?那股遗憾又被?慢慢填补了回来。
    没学过掌家?不要紧,年纪轻,只要肯学,往后嫁入府中,接触过慢慢地就立起来了。
    其实今天来颜家?之前,对于奚元钧想要的这门亲事,国公夫妇都?已经接受了七八成。不接受也没有办法,奚元钧一意孤行,虽强硬但理智清醒且态度端正,做父母的,除了妥协别无他法。
    是他自己娶妻,难道?还?非要违背他的意愿,给他娶一个无关?紧要的人回去?依奚元钧的行事做派,不至于与父亲母亲闹成什么样,但他决不会与没有感情的妻子将就相处。
    所以,只要这位颜姑娘没什么大缺陷,她已经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国公府。
    两家?人见?过面,这一番话谈完之后,国公爷满意,贺氏也挑不出不足之处。
    从?颜家?告辞回府后,奚元钧坐在马车里?就已等不住,想要双亲明确的态度。
    贺氏以为儿?子只会问?,他们觉得颜姑娘如何?,能否同意他想要的这门亲事。
    然而奚元钧问?的是:“父亲,母亲,预计何?时请官媒人上门?”
    国公爷和夫人对视一眼,都?哭笑不得,这小子,平时看着?沉稳正派,怎么在这事上这么心?急,生怕他们反悔似的。看来,他对那颜姑娘是真有了十成的满满心?意,估计不到把人迎进门那一天,心?里?都?不得踏实。
    贺氏笑着?摇了摇头:“这等大事,要请个老师傅好好地算一算,挑个顶好的日?子。我们奚家?世子的亲事,哪一环都?必要尽善尽美才好。”
    听母亲如此?说,奚元钧一颗心?这才得以安定。
    国公府对待议亲此?事慎重,就连上门纳采都?选了好日?子,定了十一月下旬。这中间近乎还?有一个月的时间,圆满近在眼前,只需等待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即可。
    为了让颜姝安心?,奚元钧写了书信给她,因此?两家?人都?知道?亲事可以算已经定下了,只待吉日?到来走?一走?流程。
    在这期间,不到备嫁的时候,颜姝还?能和奚元钧见?几面。
    如今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,菊花作为四君子其一,到了菊花的季节,京中重视程度不比牡丹盛开时低。
    尤其是翁荣的母亲翁夫人,最爱菊花。据翁荣说,翁夫人每年都?会养育菊花,办些大大小小的花会诗会。今年她得了几盆品相完美的珍稀名种,便预备在家?中举办一场热闹的赏菊会。
    颜姝和翁荣那么好,请帖自然少不了她一份的。而翁荣为了撮合好友与未来郎君在婚前能多见?几面,特地嘱咐翁夫人,给国公府也要送一份请帖。
    这事人人都?高兴,只除了翁霁。他因为不想见?到伤心?事,当日?想出府去避一避,结果不得翁夫人允准,强行留他在身边。
    可怜翁霁情场失意,还?要被?迫看敌手和心?仪的姑娘在他家?眉来眼去。
    有翁荣从?中运作,颜姝知道?赏菊会当日?会见?到奚元钧,奚元钧也心?中有数。二人不约而同精心?打扮。
    以往颜姝需要盛装的场合,心?中有数,眼光坚定,这回她在家?中犹豫了两日?,成衣里?没有满意的,要新做,可看什么色的料子都?觉得不对。穿来穿去反反复复都?差不多。可要是选没穿过的重色或蓝绿一类,又总觉得不够柔和。
    最后还?是从?谢氏房中取了一匹檀粉有葡萄缠枝纹的浣花锦,做了一件最复杂的百迭裙,颜色与花纹都?是新颖少见?又适合的,颜姝这才满意。
    只做这一条下裙,其实已够了,颜姝从?成衣里?挑了一件紫梅色的双层领短衫,呼应下裙的葡萄缠枝纹。这短衫在宽领处做了两层,内里?衬了雪色烟纱,比一般的短衫看着?精致许多。
    这样一身下来,既能与颜姝从?前的妆扮不同,又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。她还?惦记着?,要是改变的跨度太大,让奚元钧看出来她别出心?裁的小心?思,恐怕美得他。
    不过颜姝没想到,奚元钧才是那个堂堂正正盛装打扮的。
    赏菊会当日?,身穿墨松绿提花鳞纹圆领袍,腰配皮革金玉蹀躞,头戴金和合发冠的翩翩贵公子引无数瞩目。
    常道?人穿衣,衣衬人,从?前奚元钧衣着?简约低调时,气质已不凡尔尔。今日?这样一打扮,顿时把别的公子都?比到了地上去。
    尤其他现在身任重职,在审刑院几个月下来,气场越发锐利,令人望而生畏。
    距离遥远,连脸都?看不清时,颜姝都?从?人群中找出了他。都?是因为奚元钧身姿挺拔,太过出众。一样的衣裳,穿在他身上由宽肩架起来,气质如松如竹。
    腰身由蹀躞勾勒利落,纤细又结实,从?上到下,完美无缺。
    现如今,外?界还?不知道?国公府和颜家?已挑了纳采吉日?的事,众人只知道?颜姝生辰时,国公府一家?前去,送了大礼,也相看过。但迟迟没听有什么动静,心?思坏一些见?不得人好的,还?以为国公爷夫妇对颜家?不满意。
    所以颜姝所到之处,仍有不少看热闹的视线,妄图从?她的反应中琢磨出什么能当作谈资的笑话。可惜颜姝一如往常,和身边友人有说有笑。
    况且她今日?妆扮得出众,一看她有心?思这样打扮自己,想看热闹的人都?不免犯嘀咕,心?想这国公府到底看没看上颜家?。若没成,这位颜姑娘恐怕没有这么心?思打扮得花枝招展。
    瞧瞧那发髻上戴的蛾角葡枝点翠华胜,满京城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样精细到层层叠叠,从?侧面看还?有层次的华胜,美得令人震撼。
    颜姝就知道?有人想看她的热闹,她心?里?有底气,又怎么会让坏心?眼的人如意呢?所以她不仅对那些目光视若无睹,与翁荣她们谈笑风生,摘花来簪入鬓边,丝毫不见?半点阴霾。
    翁荣给她挑了一朵合欢色的千丝菊,戴在发髻后面,做了个后压。一群姑娘围着?颜姝欣赏称赞,在人群中,她格外?惹眼出挑。
    阁楼上,一群文臣登高远眺,翁霁在角落沉默未语,望向颜姝她们这一边,观她笑靥明艳,比花还?俏三分。
    在他目光所及中,贵不可言的年轻权臣缓步靠近,站在远处,同样远远望着?她。
    不知他看了多久,颜姝转头与人说话时发现了他的靠近,两人在人群中静静相望,仿佛有看不见?的东西令他们二人的视线紧紧相吸,难分难舍。
    翁霁胸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,转身去了另一侧,不再看。
    奚元钧终于等到翁霁走?开,没人觊觎颜姝,心?情这才好些。方才他远远的发现翁霁在一旁阁楼二层看得专注,妒火中烧,这才走?近他视线范围内,隔着?不远不近的距离守着?。
    等了不短时间,颜姝才发觉他的存在,让奚元钧意外?的是,他们就这么当着?来来往往许多人的面,对视了不知多久的功夫。
    直到耳朵听到身边好友在笑,颜姝才惊觉自己看得太投入,慌乱回神,轻咳一声,不再关?注奚元钧。
    不能怪她,都?怪奚元钧今日?太惹眼。他那身鳞纹恐怕是用?月蚕丝织的,在太阳底下泛着?粼粼如水的光泽,让她迷了眼睛。可不是么,绝不是因为他的姿色。
    颜姝向来眼光高,只喜欢顶顶好看的美物,奚元钧穿这样一身出来,她多看几眼也是正常的。
    她这般自我安慰,但在别人看来可就不一样了。尤其奚元钧,因为颜姝盯着?他久久不回神,他知道?今日?没白?重视,满意之情取代了之前的不快。
    在没到近处之前,还?不觉得如何?,可到了这边,与她对视过后,奚元钧心?中冲动越来越重。看一看已经不够了,想与她站得再近一些,说几句话。
    人果然都?是不知足的。
    颜姝不知道?奚元钧心?态如何?,听翁荣说今日?的菊花中有一朵大如面盆的“凤凰振羽”,一群姑娘们商量着?要去看一看,打算离开此?处。
    谁知道?奚元钧会这时候走?上前来叫她。
    姑娘们顿住脚步,齐齐回头看去,见?远处一群公子等着?,只有奚元钧走?过来,眼睛只管看着?颜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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