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烧 第92节

作品:《暗烧
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打开闻到香味,是蔬菜虾仁粥,看起来非但没什么问题,还做得很好。
    他拿起勺子,刚想夸赞她两句,就听见她轻笑了一声:“外面买的粥,装进保温盒里的,吓着了吧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温聿秋无奈地笑。
    在医院里那段时间,南夏认真照顾着他,连上厕所都要跟着。
    他又不是残疾,自然拒绝了她的跟随,南夏说:“我可以帮忙扶着你。”
    温聿秋垂着眼睑,眼神里明显带着几分疑惑,她反应过来什么,解释:“我是说扶着你的胳膊,不是扶其他地方。”
    他眼底浮上笑意:“你是说扶什么地方?”
    “……”南夏自觉失言,脸颊染上粉色,干脆利落地松了手,嗓音里带着点儿小脾气,“你自己去吧。”
    出院那天,南夏特意请了假,她过来帮他收拾东西,弄好后开车送他回了家。
    他的房子距离自己的不远,她突然想起什么,问他是不是故意靠着自己住的。
    温聿秋默认了。
    她进去看了眼,风格并不是她想象的黑白灰,居然带着点儿田园元素,好像是她喜欢的风格。
    温聿秋过来抱她,南夏还记得自己说过等他出院之后找他算账的事儿,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。
    力道不重,跟撒娇也没什么区别。
    他被挠得心痒,将人提腰抱在了窗子上:“还生气?”
    南夏高他一截,垂眼看向他。
    温聿秋是准备让她朝自己撒会儿气也就好了,以为她会说点骂他的话,或者动动手,没想到都没有。
    南夏把手放在他脖子上,认真地说:“温聿秋,我也想做你的港,做你能够依靠的人。”
    他怔了怔,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,他坚硬的心仿佛被撬开一个口子,露出最隐秘的柔软的一面,她只需要碰一碰,他就完全塌陷了。遇见她以前,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拥有这样的能力。
    “你可不可以相信我一点儿?多依赖我一点儿?”她需要的是互相的爱,不是他单方面地照顾和付出。
    南夏模模糊糊间觉得,她大概是知道该怎么爱一个人了。这种能力对于有些人是天赋,对于有些人却是需要学习的。
    她很庆幸自己开始成长,南夏告诉他:“我想做你的爱人,不是你养的娇花。”
    好像空气里有什么在噼里啪啦地响。
    过去那么长时间,温聿秋习惯了一个人,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个人会对他说,想做他能依靠的人。
    他的心已经完全软了下来。
    此刻南夏再说什么,他已经听不下去了,世界万物都失去的声音,统统沦为她的陪衬。他只能看着面前的人,将她漂亮的脸刻在自己的瞳孔里,她的唇瓣娇嫩,看上去很好亲。
    温聿秋吻上她的唇,然后深入。
    南夏有些生气,想咬他又舍不得,只能任由他索取。想着等换气的时候推开他,却没想到他的吻占有欲很强,将她吻得几近窒息。
    她踢他,眼尾沾着泪痕可怜地看着他,说:“我在认真地跟你说话,你怎么一句话没听脑子里只有那些事儿?”
    真的是,太涩了。
    而且,他靠她那么近,她都感觉到他的兴致昂扬。
    这人……
    “谁说我没听?”温聿秋动作轻柔下来,像对待珍贵的宝物一样捧着她的脸颊,“我听到了。”
    他的眼底是暗涌的潮,只是表面波澜不惊,温聿秋郑重地在她唇上吻了吻,嗓音哑着——
    “那么喃喃,让我停靠会儿。”
    第82章
    如同置身一片安静的海, 耳边只有细微的潮水声,他靠在他的港湾里许久,好像流浪的旅人找到了归途。
    南夏有些不明所以, 她动了一下但很快被按了下来, 温聿秋以为她要挣脱,密不透风地将她搂在怀里, 像是个粘人精:“再抱一会儿。”
    也不知道抱了多久,南夏说自己饿了。
    点了个外卖一起吃过以后, 她在他的房间里参观了一会儿, 看着看着突然发现有样自己很眼熟的东西。
    她曾经做过的杯子被粘好了放在旁边的架子上。
    南夏明明记得, 杯子是被丢掉了的。
    她也没觉得这是什么稀罕物件, 只是做了来送给他的, 等空闲的时候还可以再做。但是他却细心地粘起来放在这,仿佛这是什么珍贵的东西。
    她内心有些触动。
    出来时温聿秋在窗边工作, 他正开着电脑看文件。
    南夏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他传染了, 也变成了个粘人精, 凑过去抱着他久久不松开。
    “不累吗?”
    南夏听见他的声音透过胸腔传过来,带着明显的共振。她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抱得太紧了,索性松开了手。
    只是还没到旁边的沙发上就被人捞在怀里。温聿秋把她抱到腿上, 单手搂着,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, 显得很自然,甚至他眼睛还在看着屏幕,注意力并没有转移过。
    可怀里的南夏却感觉到皮肤在发烫,这个姿势太像抱小孩儿了, 她能感觉到他结实的肌肉。
    而且这个姿势,总让人能想起曾经做过的姿势, 腿分开,纤细的腰肢被掐着起起伏伏。
    都这样了,他居然还在工作。
    她反正是有些心猿意马了,只是碍于他在工作不好意思打扰他。
    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敲打键盘的声音太助眠,她甚至有些昏昏欲睡,没过一会儿眼睛就有些睁不开,长长的睫毛在他胸口的皮肤上扫啊扫,弄得人有些痒。
    温聿秋眼尾染上笑,只觉得空荡荡的心被完全填满。他从来没觉得哪个夜晚像现在这样安宁。
    这个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,他拿起来看了眼。怕吵醒南夏,温聿秋接通电话后让对面等会儿,然后抱着人到了卧室。
    迷迷糊糊里南夏觉得自己被熟悉的味道包裹,察觉到温聿秋要走,她借着困意耍赖,伸手拽住他的胳膊。
    温聿秋没办法,只好被她拽着接。
    电话是何老打来的,他为了扶持温辞让前段时间回了京越。听完他说的话,温聿秋眉头皱得有些紧。
    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    打完电话后,南夏睁开眼看向他,见他表情有些不好看,问他怎么了。
    温聿秋没瞒她:“京越出了点儿事,何老问我能不能回去帮忙解决。”
    南夏这下子完全清醒了,她问:“那你要回去吗?”
    温聿秋想了想,并不决定回去。
    他觉得那儿有何老有父亲有老爷子,他们都可以解决这些麻烦,而他已经不属于那里。
    他说不回去,南夏有些不安,她不确定地问:“你真的不回去吗?阿聿,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。”
    “我从来不为我已经做过的决定后悔。”除了跟她分手那一件事。
    其他的对于他来说,过去了就是过去了。
    温聿秋看她有些欲言又止,他知道她在想什么,无非是觉得不希望自己牺牲,无非是希望他能更好。
    所以当初才会提出分开,那时的南夏觉得这个决定对他们都好。
    可是正如他当时所说,这是选择,无关牺牲。温聿秋也是现在才明白一件事,世俗的成功是别人定义的,真正的圆满却是从心出发。
    一个人并非一定要有钱有事业事事完美才叫圆满,只要他满足于自己的生活方式都可以叫圆满。
    有人栖春山,有人卧高台,都是个人的选择罢了, 没有什么对错可言。
    温聿秋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给她听,末了抱着她:“人生有很多条路,对我而言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最想走的那条路。”
    床头的灯光温柔地落下来,南夏听见他温柔的声音:“喃喃,你相信我吗?”
    她点头。
    跟在他身边那些年,她始终相信他,相信不管前方有什么样的困难他都能解决。
    南夏汲取着他的体温,坚定了和他走这条路的决心。
    想到曾经做的以为对他们都好的决定,其实她也没那么开心。那种好,或许只是别人眼中的好罢了。
    温聿秋将她哄睡着,接着走到露台上给温辞让打了个电话,他虽然不能回去,但是作为兄长自然要对他表示关心。
    电话接通后,他问温辞让怎么样了,温辞让声音有些疲惫,但还是告诉他自己能解决。
    温聿秋难得见他这么有担当的模样:“我是你大哥,有什么困难直接说吧。”
    两人沟通了一晚上,温聿秋教了他不少东西。他原本烟瘾有些犯了,想起答应了南夏戒烟,于是忍了忍,算了。
    挂电话前,温辞让对他说:“哥,昨天我去求了爷爷让他放过你,他答应了。”
    温聿秋有些意外。
    自从他来了临城,温华儒一直在动用人脉对他施压,没了京越和温家做靠山,自然也多了像顾清昶这样给他使绊子的人。
    老爷子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知难而退。
    于温华儒而言,温聿秋是家族培养出来的优秀的继承人,他不能接受温聿秋离开京越,更不能接受他和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人在一起。他们这个阶级,需要用商业联姻来实现权利不会旁落。
    所以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。
    他没想过爷爷会放过他,温聿秋问温辞让做了什么,对方含糊其辞。
    温辞让也没做什么,只是在老宅跪了一整夜,他能感觉到,温聿秋现在生活过得很开心,所以他希望温聿秋能离开。
    他当时对爷爷说——
    这个笼子里关着一只鸟就够了。
    温华儒笑:“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,没在外面吃过苦才会觉得这也不好那也不好,如果哪天饭也吃不上了还会想这些吗?”
    “爷爷您说得对,”他是没有资格无病呻吟的,所以这些年他从来没表达过自己被家族忽视的不满。温聿秋是家族的工具,他连工具都做不了,所以总是在抗拒他们逼迫他成长,“就当我们都是傻子好了,我们做不成没有感情的机器。”
    他说:“我知道我没哥哥优秀,压根没有取代他的资格,但是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,也给他一个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