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章

作品:《荒草地

    “不像吗?”
    “他看起来可不像是好惹的alpha,性格强硬,操控欲强,表面温文尔雅,但浑身都是危险的味道,很难招架。”白桑榆认真分析,“而你……心高气傲,位高权重,也是强势又不好糊弄的人,你不乐意被人管束,但他又喜欢管束,享受那种过程……你们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走到一起的。”
    “很多人都这样说。”邵岚靠在冰冷的墙面上,低头注视着黑色地砖上自己的倒影,“但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没能彻底分开。”
    “所以你是为他的事而苦恼?”
    “也不完全是……”邵岚说,“我的生活中值得我苦恼的事太多,各种感觉交杂在一起,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我到底是为谁在气愤,又是为谁而悲伤。”
    “我不了解你,也不了解他。”白桑榆认真道,“但我能感觉到,你对他的感情,让你变得自卑了,或者说,你在害怕什么,但说真的,邵岚……像你这样的人,也会有害怕和忧虑的事吗?”
    闻言,邵岚嗤笑一声,“一无所有的人才不知道害怕,因为他们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,我有很多东西,忧虑和担心的事自然也很多,这样说虽然有些虚伪,但有时候我真的会很羡慕你,你可以顺着你的心意做任何你想做的事,但我……我需要顾虑很多,不管做什么都得时刻防备那些藏在暗处的危险。”
    白桑榆简单评价道,“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。”
    “是啊,所以我才会担心,会害怕他不能理解我所做的决定。不知道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样的,但我的确……不算一个好人。”
    白桑榆问他,“这很重要吗?”
    邵岚站到窗前,他的整个身体都被柔和的阳光所覆盖,几乎及腰的长发被一根翠绿色的簪子挽住,白桑榆能清晰察觉到他情感的变化,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    这个世界上表里如一的人很少,不管在哪,身处何种社会地位,当一个人进入社会后,总是会戴上一张面具,把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藏着面具之下。
    “至少对于他来说很重要。”
    白桑榆像是想起一些有趣的事,讥笑道,“但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很会遵纪守法的人。”
    “你不了解他。”邵岚的嘴角微微上扬,“很多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的。”
    “但我了解你的困境……”白桑榆说,“虽然我对你们那些所谓感情一窍不通,但我知道如果一个人,或者一段情感让你感到痛苦和低沉,那你最好远离他们,你的生活,生命都是以你为基础的,如果你觉得不舒服,就代表你们不合适。”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    “没有什么可是的,要是实在想不通就亲口去问问吧,如果他没法接受你坏的一面,那就只能说明,在他心中你并没有那么重要,或者他爱的只是你好的那一面,而不是真正的一个名叫邵岚的人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邵岚长久没有说话,就在白桑榆想要离开前,他突然问道,“你听说过俄狄浦斯的故事吗?”
    “俄狄浦斯王?”
    “嗯,年轻的王因为一个诅咒,在无意间杀掉了自己的父亲,和自己的母亲结为夫妻,他所做的这些事为整个国家带来了灾难,为了赎罪和这个国家的希望,他只能将自己放逐。”
    “你想说明什么?”
    邵岚转过身,郑重地看向白桑榆,“你觉得俄狄浦斯错了吗?”
    “他没做错什么,在杀父也好,娶母也好,在这些事发生时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,只是命运如此。”
    “那他为什么依旧会被审判?”
    “因为命运如此。”白桑榆说,“命运在很多时候就是——没有人犯下任何过错,但痛苦和灾难依旧会降临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“如果我是俄狄浦斯。”白桑榆走到邵岚身边,轻声对他说,“我不会为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忏悔,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,那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任何意义吗?“
    第58章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呢?
    宁苏父亲的事是顾临川告诉秦乐施的,那天他们正在凌波门看日出,宁苏睡着了,就靠在他肩头。
    秦乐施没有回顾临川的消息,只是盯着天边才升起没多久的太阳出神。
    他说不出自己对那个他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怀有什么样的感情,他所知道的关于林与善的一切都是来源于其他人,他的母亲仰慕那个人,其他人畏惧那个人,而桑榆厌恶那个人。
    他们的描述构成了一个名叫林与善的幽灵,他缠绕在秦乐施的身上,给他打上代表痛苦和罪恶的印记。
    但宁苏应当是恨林与善入骨的,甚至为了这份仇恨放弃了桑榆。
    那同样身为林与善儿子的我呢?
    秦乐施下意识垂眸去看靠在自己肩上的人,宁苏睡得很沉,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,每一下都牵扯着他的心。
    七八月份是弥南最热的时候,太阳才从天边升起没多久,湿热的暑气已经将四周笼罩,秦乐施想伸手去拿伞,只轻微动一下身子,一直靠着的人便醒了。
    大概卧底时期留下的职业病,宁苏总是睡得很浅,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即睁开眼睛,哪怕后来辞了职也没变过,有时候甚至要靠安眠类药物才能睡得着。
    “几点了,太阳已经出来了?”
    宁苏打着哈欠,从一边摸出自己的手机,看过时间后,又靠到秦乐施肩上,“居然才不到七点,我感觉睡了好久,一直在做梦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