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有点儿喜欢他。
    可她最喜欢自己,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不首选自己。
    “真可惜。”
    她施了力,从他手之下,将手抽离。
    “我并非你想象的那般中意你,我对你只不过是一时兴起?。”
    “你不了解我。捡来的东西,玩腻了,就扔了。我就是这?样的人。”
    她以食指抬起?他下巴,彼此的神情都?静谧而莫测。两个善于演戏与欺骗的人,谁也无?法真正地看透谁。
    “小猫。”
    “在我对你腻味之前,尽快养好?伤,自行离开吧。”
    她抛下他,转身?离去。
    ———
    那个傍晚的试探就像不曾发生过。
    接下来的几天双方继续正常相处。
    直到素珠在一个晚上外来,发现家中仿若废墟,黑色猫咪无?影无?踪。
    [角色们在各自的剧情线里,偶尔会遇见剧情杀。]系统为她解疑,[太宰治目击了不该看的景象,他正是因此遭到某个组织的追杀,跳入河中,被您救起?。]
    [那些人找到了他,将他带走了。]
    [他可真是个麻烦。]她从像被轰炸过地板上拾起?一条绷带碎片,[你告诉我,他在哪儿。]
    ———
    当死亡像一片将落未落的枯叶般悬在头顶,太宰治觉察自己始终宁静。
    一群人破门而入,用黑色布袋蒙住他的头,将他拉扯下楼塞入车内,行驶了很久之后,车停下了。
    什么都?看不见,太宰治嗅见清凉的夜露,这?儿是荒郊的树林,一片完美的刑场。
    来杀他灭口的这?一帮黑手党,共有六个,皆非善类,内有抵牾。
    敌人们在太宰治眼前近乎是一览无?余,洞察人心于他而言像眨眼般轻而易举。
    只可惜他做不到掌控那个神秘的少女。
    这?正是他觉得她甚为别致的原因。
    在这?群人商量着是即刻杀了他,或是逼问他交代同党的下落的时候,他仅用三言两语,就挑拨离间了六个人,从争论?加剧到吵架,再恶化到搏斗。他正如祸神厄里斯一样举重若轻地掀起?纷争。
    枪的尖锐鸣叫刺穿郊野的夜空,林中只站着一个黑手党,他像从狂梦中醒来似的,意识到自己开枪杀死了另外五个同伴。
    那个年仅十四岁的、双眸失明的黑发少年,却干净如玉、好?整以暇地立着,夜风吹得黑卷发轻轻荡,他苍白得像一抹幽灵。
    被同伴们的尸体所?环绕着,双手沾满鲜血的男人满面崩溃,“恶魔……你这?只恶魔……我要杀了你!”
    男人冲少年举起?了枪。
    后者却柔和地微笑了。
    “那就麻烦你杀了我吧,我正觉得无?聊呢。”
    男人裂眦嚼齿,猛地开枪。
    寂静。
    枪膛内无?子弹。
    “哎……居然没子弹了……”
    长长地叹气,黑发少年轻轻地眨了眨眼,语调惋惜着自己没死成,也嘲讽着绝望的男人的无?能。
    “要我给你第二次机会吗?”
    男人却不知道望见了什么,瞳孔一缩,手脚发软,枪从手脱落,人跌坐在地。
    ——从黑发少年的后方、森林的暗处,徐徐现出一道身?影。
    美丽得惊人、威严得骇人的白发少女,行到那少年的身?侧,天空中的银白月轮的光辉比不上她的一半光彩。
    “z小姐。”太宰治的嗓音如羽绒般轻飘,带着难揣的、浅淡的笑,“我没想到对我只是一时兴起?的您,居然亲自来接我回到您身?边。”
    “我来得很扫兴。你在享受一段很愉快的时光。不是么。”
    “您来找我,我感到很幸运。”
    “开过枪么。”
    “我还不曾杀过人。”
    “那么,今晚将是你初次尝试不被允许的蜜饯了。”
    “可我双目失明,该如何瞄准呢。”
    “你只用把?自己交给我。”
    她的左轮,由他拿起?,而她的手裹挟着、掌控着他的手。
    准星对焦那一个颤若筛糠的黑手党男人。
    “他为了杀你而来,他是你的仇敌。”她附在他耳边说,“因此你应当回赠他相同的礼物。”
    ——她是一名?坦帕斯塔,而暴风雨家族的家训之一,即为“以礼回礼”。
    “砰!”
    冷黑的子弹出膛飞翔,艳红的花朵在前额绽放。
    第六个人倒下,加入僵硬惨白的五个人。
    仍站立着的、举枪着的两个人,银色眼睛与鸢色眼睛的温度是如出一辙的极寒,正如双生的杀手。
    她将左轮手枪抽离的时候,太宰治的指腹摩挲过枪托。
    “您要离开我了吗?”
    “我已经看到了我在你身?上最想看到的。”
    答非所?问。她纤长而发凉的食指,抚过他的下眼眶。
    “当我引领你扣下扳机的那一霎那……你的躯体紧绷了,你的呼吸急促了,现在你面色微红,你眼中漾着水光。”
    “你知道你现在看起?来有多病态吗?就像是无?药可救的病人,像是现身?人界的浮士德……你称得上是喜爱杀戮的,你对幽暗、血腥、与混乱,是毫不排斥的。”
    “你这?样,真迷人。”
    “您和我不正是同类吗。”
    “既然您满意我这?样,为何还要撇弃我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