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历四十四

作品:《浮生若梦般的依恋

    对此,李浩浩显得很是诧异,比起李盈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,李浩浩最先想到的是她有没有淋湿。
    “害怕你淋湿,所以就来了!”
    可还未等李浩浩开口询问,那满是委屈的语句便从李盈盈的嘴里飞出。
    见此,李浩浩便不在忍心责怪于对方,只是赶忙躲到了李盈盈一侧的屋檐下,又从书包里掏出外套,给李盈盈披上。
    一时间李盈盈只觉怔怔暖意席卷全身,因为这件衣服是李浩浩的,散发着一股叫做“哥哥”的味道。
    李浩浩又上下打量起了李盈盈,发现对方几乎淋湿了的裤角。
    于是他蹲下了身,揪住她的裤脚,使劲拧了拧。
    可雨滴重重的打在地面,溅射出的水花持续的向着兄妹二人飞去。
    “好像回不去了!”李浩浩站起了身,无奈的苦笑一下。若是只有他自己一人,大不了全身淋湿算了。但此刻还有她在身旁。
    “那就不回去吧!”李盈盈笑着说道,她内心好似有种私奔的感觉,一时间她只觉有些许醉生梦死之感。
    渐渐的,他和她靠得越来越近。除了他们的手各自撑着伞之外,和抱着对方没有区别。
    他撑着伞,给他们遮住斜着打来的雨滴。
    她拿着伞,给他们档住脚前溅起的水花,。
    雨伞好似化作一个结界,将二人包裹于其中。在这个狭窄的世界里,只有兄妹二人的存在。
    这里不再有世俗的偏见,不再有父母的阻碍,不再有内心的压力。
    这里只有他们对彼此最纯粹而又最恶心的爱。
    忽然间李盈盈想到了装在裤兜里的手表,她将它拿了出来,发现包装盒早已湿透,于是不禁庆幸自己买了个防水的。
    “新买的吗,会不会坏了?”见此,李浩浩关切的问道。
    李盈盈一手撑着伞,一手将表举到跟前,静静的看着它,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    “伸出手!”李盈盈嘴角上扬,注视着李浩浩的双眸,眼神中却藏着几丝柔情。
    一时间李浩浩只觉喜悦好似化作烟花于心中炸开来,所谓的惊喜原来竟是此般滋味。
    此刻就算这块表坏了,再也不转了,李浩浩也会将其戴着,即便睡觉也不摘下来。
    他右手撑伞,左手举到李盈盈跟前。
    可是李盈盈发现,自己一只手无论怎样也无法为其戴上。
    于是李浩浩接过李盈盈手中的伞,此刻李浩浩双手都撑着伞,而李盈盈两手空空。
    于是他为她遮挡了风雨,她为他戴上了手表。
    李浩浩不禁觉得,这就好像是婚礼上她为他戴上戒指一样,可明明他才是男性。
    李盈盈不禁感慨,这就好像她在和他私定终身一样,然后他发誓带着她浪迹天涯。
    做完这一切后,李盈盈双手握住李浩浩的手,就这样平静看着李浩浩。她的眼中藏着一百二十分的柔情,但却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。
    她内心及其希望这一刻能定格成永恒,随即她和他化作永恒里的一粒尘埃,然后漂泊在这大千世界,做一对洒脱而自由的鸳鸯。
    他也同样平静的看着她,他的内心隐隐约约升起一丝悸动,这股悸动在渐渐占据他的思想,强迫着他对着她的双唇吻下去。
    “谢谢。”于是,李浩浩为了转移内心的这股悸动,选择了说些什么。
    李盈盈不语,只是嘴角上扬的看着李浩浩,然后摇了摇头,示意兄妹之间不用客气。
    李盈盈不禁感慨,若非这血缘摆在这里,她是否能像现在这般跟他亲密。一想到这儿,一股剧烈的悲痛瞬息间占满她渐渐残破的内心,就好似潮湿的沼泽却迎来了海啸。
    终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吗?李盈盈很想一边大哭一边对着眼前之人说出这句话。但她清楚的知道,自己没有这个资格。
    即便在如何沉溺于这个幻境,他们永远都是兄妹,这一点亘古不变。
    李浩浩恍惚间察觉到李盈盈有些许不对劲,但哪儿不对劲他又看不出来。她的眼神正常,面色平静,站姿似往昔那样普通。
    一时间李浩浩只感觉很是别扭,就好像鞋子穿反了,就好像纽扣扣错位了,但检查过后却发现一切正常。
    这让他渐渐感到焦躁,这种别扭感好似病毒一般在李浩浩身上扩散开来。
    刹那间不知是出于本能,还是说内心的情感驱使,李浩浩松开了手,任由伞掉落在地上,任由雨水打湿他们的身体。
    只见李浩浩将李盈盈揽入怀里,紧紧的抱住她,轻轻拍打她的后背,亲吻着她的额头。
    李浩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,只知道回过神来已经是现在这般局面了。
    而对于李浩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,李盈盈就好似找到了发泄口。于是,她将头紧紧的埋进他的怀里,抽泣了起来。
    怀中之人的异常举动一时间让李浩浩很是担心,只见他着急忙慌的说道:“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吗?还是发烧了?”
    来不及等到对方回答,李浩浩便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,发现跟自己一样冰冰凉凉的,并无一丝异样。
    于是他将她从怀里解放出来,微微弯了弯腰,使得二人的视线持平。
    他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眶,担忧的说道:“哪儿不舒服吗?”
    李盈盈借着这泪花的掩饰,不在抑制内心的情感,柔情似水的看着李浩浩的双眸,微微摇了摇头,然后说道:“我肚子疼,来月经了。”
    李盈盈无非是在用谎言掩饰自己的失态而已,但李浩浩却当真了。
    李浩浩固然知道女性月经期间不能受凉,而如今她却陪着他在这里淋雨。一时间李浩浩内心满是自责,若是她因为他而有了什么闪失,他段然无法原谅自己。
    看了看已经稍微小了一些的雨,李浩浩背对着李盈盈蹲了下来,说道:“快上来,我们先回家。”
    李浩浩知道惊慌并不能解决问题,反而只会让局面变得愈发糟糕。
    看到这一幕,李盈盈捡起地上的伞,走到李浩浩身后,趴在了他的背上。
    随着李浩浩站起身,李盈盈一时间只觉有种飞起来的感觉。
    于是,她搂着他的脖子,将头靠在他的肩上,面色逐渐趋于平静。
    他也还算轻松的背着她,穿行在雨中。他不禁庆幸自己有着一个较高的身体素质,不至于此时连她都保护不了。
    “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待在家里,又不是你不等我我就不会回来!”李浩浩的语气逐渐散发出怪罪之意。
    李盈盈微微缩了缩脖子,委屈巴巴的说道:“对不起!”
    李盈盈觉得因为自己的失态而撒谎,从而造就现在这样的话局面有些对不起李浩浩。毕竟相当于她让他冒着风雨背着她回去。
    但同时,李盈盈又感到些许庆幸,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,她已经很难在找到理由让他背着自己了。
    这种感觉让她很是怀念,很小的时候他就背着她去小平医生那里看过病。
    那时他的后背不似妈妈的那般高大可靠,反而颤颤巍巍宛若随时都要倒下似的。可是,直到他背着她到达诊所,他都从未倒下。
    虽幼小但坚韧,对于李盈盈来说,年幼之时的李浩浩便是如此。他曾经一直以一个年幼之姿站在她面前,为她遮风挡雨,保护着她、不让她受半点委屈。
    而如今,曾经那个年幼的身影已然变得如此巍峨挺拔。唯一不变的是当初那股坚韧依旧留于李浩浩心中。
    一时间李盈盈只觉有种沧海桑田,世事变迁之感。虽然他还像曾经那样陪在她身边,但她知道那快乐的童年已经不会再来了,而美好的未来也不可能抓得住。
    面对李盈盈长时间的沉默,李浩浩只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凶到对方了。于是他一想到李盈盈是担心他才来的,还因此被骂了,便不禁感到很是自责。
    随即李浩浩愧疚的说道:“我不是故意凶你的,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多担心一下自己。”
    听此,李盈盈感到很高兴,但却假装平淡的说道:“我没有生气,只是觉得对不起你!”
    李浩浩只以为对方说的是此刻他背着她这件事。
    “你很轻的,再说我这身高还怕背不动你吗?”李浩浩的语气满是柔情。
    在他看来,李盈盈不仅是自己的亲妹妹,还是自己的心上人。无论出于哪种身份,他为她做些什么都是应该的。更何况现在她还占据了两种身份。
    “不是现在,是以前!”李盈盈微微摇了摇头,略带些许愧疚的说道。
    “什么以前?”李浩浩很是疑惑,在他看来,作为哥哥照顾好妹妹是应该的,所以从未往这方面去想。
    “就小的时候,什么都是你帮我。”李盈盈脑袋耷拉在李浩浩的肩上,语气显得有些有气无力。。
    “哈!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?”
    “如果你是姐姐,会眼睁睁看着我受委屈吗?”李浩浩的语气显得很是温柔,他想尽可能安抚一下李盈盈。
    他觉得她无非是受了生理期的影响,所以一时间很是多愁善感。
    “当然不会!!”
    “那就够了,再说我们是一家人。”
    一家人吗?这叁个字只会让李浩浩感到悲哀,但他却无法改变这个事实。
    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沉默,直到片刻之后,李盈盈才开口说道:“李浩浩!”
    她的语气很轻,但那声音却无比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。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“生日快乐!”
    “嗯!”李浩浩平静的语气背后,却是悲苦而又幸福的内心。
    “还有!”
    “还有什么?”
    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?”李盈盈尽可能柔和的说道,她的泪水却于眼眶中凝聚,可这一幕李浩浩却看不到。
    李盈盈希望至少他和她能像那逝去的童年一样,即便踏不上那条堕恶的禁忌之路,也能以亲情的名义永远在一起。
    但是,这句话却如同一根针般瞬息间刺穿李浩浩的心脏,刹那间一股极悲之情在李浩浩的内心升起,泪水于眼眶中打转。
    此刻他只觉得就好像李盈盈也喜欢上了他一样,而她在恳求着他和她在一起。
    可是,李浩浩却做不到跟她在一起,就连李盈盈的话语的含义,也是他臆想出来的罢了。
    “好,我不会离开你的!”
    即便如此,他也只能装作风轻云淡的回答。
    这个答案在李盈盈的意料之中,但她只觉李浩浩无非是把她当做了小孩子一样去敷衍,所以她并不开心。
    她更希望李浩浩能坦诚的说出:在我恋爱之前,我都会陪在你身边。
    可是,李盈盈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向他展示自己内心那令人作呕的恋情,更不敢信誓旦旦的说要与他永远在一起。
    而反观李浩浩,无非是借着李盈盈看似不经意间说出的玩笑,从而小心翼翼的发泄内心的情感罢了。
    李浩浩并不坦诚,李盈盈也并不坦诚。
    二人都在隐晦、含蓄而又间接的表达自己的爱。他们害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爱,又害怕没有机会对对方发泄自己的爱。
    可是,梦境终会到头。早晚有一天,他们都将要面对这残酷而又无法改变的现实。他们终将迎来必然分离的结局。
    可是,他们段然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。
    所以,当他们沉溺于这段甜蜜而又虚幻的时光之时,他们是幸福的。
    而当他们冷静下来放眼展望未来之时,他们是迷茫的。
    渐渐的,他们开始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去走,他们只能尽可能的维持着这段暧昧而又可悲的时光,而代价便是内心渐渐被这份禁忌所腐蚀。
    但是,此刻兄妹跟前便有着一条能携手同行的道路,但二人似乎看不见这条路。唯有彼此之间互相充满虔诚与信任,它才会从那地狱之中显现出来。
    路上势必会长满荆棘,那是世俗对罪人的鞭挞。但路的尽头却是幸福的终焉,那是大爱对信徒的赏赐。
    他们很是迷茫,并不知道路在何方!
    可!路就在脚下!!